2023年6月8日 星期四

尚義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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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 
希望你不會讀到這篇網誌,至少在我們星期六見面前。今天早上在將軍澳學德文,待會三時半要面試,老師推介了在面試地點附近的咖啡店,我得待在這裡兩小時。今天已是second in,那間公司明顯很缺人,我也感覺到他們會聘請我,但我完全不打算當那份工作,只是好奇他們會出怎樣的offer擺了,起初我只是申請他們的freelance。

這篇網誌寫給你,除了因為我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網誌要有一個對象,也因為數分鐘前鄰座有一男一女離開了。從他們的對話,我得知他們曾經是戀人,大概是中學時期的事。男的在附近工作,女的似乎很閒,來找他吃午飯。她不斷在談論各人的感情關係,包括他倆的,全程主要都是她在大聲地說,她予人開朗的感覺,而男的只是間中低聲地回應。這個對話的氣氛,讓我想起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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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長的二十五歲終於結束了,現在回想2022年春夏的日子,感覺像已經過去了兩、三年。這年好像過得混混噩噩,總是不太滿意自己的進度,但稍作回顧,又好像經歷了許多事情,勉強算是有個交代。不論是各方面的工作和知性的旅途上,我都有不錯的新嘗試,可是心裡總有種停滯不前的感覺。

這年過得很迷失,有點「無根」的感覺。一方面,兩位在過去幾年最親近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散別了。他們不只是我情感上的依靠,還是我進步的泉源。他們都是敏銳、聰明的人,擴闊了我的眼界許多。這年在我身邊的人,都是些需要照顧的人,這也有讓我成長,但總是缺失安全感,不知自己做的是否正確,也令我缺乏衝擊。

另一方面,去年年末認識了維根思坦後,這年認真閱讀了他的傳記。他完全改變了我的心靈,我甚至因為他改變了生活習慣,把房間打掃得整整齊齊的。思想經歷了一次轉向,其中一個轉變,是變得成當一個「聰明人」,不想再當一個勉強自己的「熱血男」。不知為何,我對王尚義和新儒家的憧憬消失了,辦雜誌寫文化文章時的熱血沸騰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那是來得多麼突如其來。雖然我認為雜誌的價值仍然存在,我也還很享受這份工作,但我幾乎是被逼地必須重新找一個關懷的出發點、「發力處」。還未確立新的方向,但舊有的新儒家熱情已經不見了。這讓我很迷惘。 

我無法說清楚,舊有價值觀崩潰對我所造成的影響。但其中一樣很具體的,是我決定要出版《得意忘形》了。M,自從2017年跟你分手後寫了一首詩(那首詩跟我和你完全無關),我每年都在說每年就會出版。但我不斷在接近目標的40首詩徘徊,每次幾乎達標,就會發現一些舊作品不滿意,刪去一批。《得意忘形》的計劃似乎一直還未到達完成的狀態。其實,在我決定真的要出版時,書還是距離已完成很遠的,但這次我發現自己真的變了,真的不再在一個人生階段,所以無可奈何也不須作個了斷。幾個月內,我便會完成最後的十首,終於能看見《得意忘形》的成品。 

以前有一位讓我很憧憬的前輩,我不認識他真人,但有看他的網誌。他在33歲時,寫了一篇名為〈Jesus Year〉的網讀,內容大致是33歲是耶穌很神蹟和死亡的一年,是富有意義的一年,因此值得特意寫一次展望。幾年前我就在想,王尚義26歲那年因癌症離世,26歲將會是我的尚義之年。大學畢業前一、兩年時時常想像,那時我會達到怎樣的成就呢?結果,在26歲前,我就經歷了一次轉向,逐漸走出他的影響了!(但很奇怪的,最近我居然重新拿起記載王尚義和唐君毅的書,還在打算為他們寫傳記)。

已經忘記本來真正想寫的,時間也差不多。就這樣吧,M,我們星期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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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塘廿一由八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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