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2015

初秋

醒來，馬上襲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不安感，
彷彿這場昏腄橫跨了一整個季節。
我鮮明地感受到兩股涼意，
皮膚外是空調吹出哄哄的人造風；
而體內是窗外不合時宜的冷風，感覺有七分像……
秋天。

陽光從窗簾與牆壁間的縫隙滲進房間，
再流入被窩，輕輕把夢境照亮成沉思中的幻想空間。
這束黯淡幼然的光線，灰不灰﹑藍不藍，
彷彿窗外原本是晴空萬里，
但我和太陽中間卻隔著大塊的都市塵埃。
我憶起一段段在這片天空下的畫面，好像八成都是在……
秋天。

我深深地吸一口氣；再輕輕地呼一口氣，
宛若在拋物線最高點開始墜下的玻璃瓶，
費盡氣力後的一陣暴走；
又如空中的膠袋在風停了的漂浮，
對失去動力的一番掙扎。
我感到履行承諾的幹勁如流沙般逝去，這無力感有九分像……
秋天。

掀起窗簾，原來是下雨天。
幸好還在夏天，我不禁嘆一口氣，
一口初秋嘆到中秋﹑中秋嘆到深秋的嘆息，
猶如術士在中間施展了停頓時間的魔法。
立秋三週，曆法而已，
城市早已摒棄農曆。
房間只剩下無情的人造風，十成十的屬於……
夏天。

中秋

 

不必理會每年有多少次月圓；
不用在意八月十五的月亮，
可真比七月十五的月亮要光要皎潔；
毋須抗辯新月如何比圓月漂亮；
反正我只有今天才會正視月亮。
就像只有今天我才會正視，
那一直在暗地裡發作的思念。

我知道今天是中秋節。
即使對我而言，現在還是夏天，
仍然穿著夏季的衣服，
但我也得承認，今天是中秋節。
「……」。

我欣嘗《明月幾時有》，
在中秋節卻離奇地不屑所有唸這首詞的人，
甚至連同整首詞都一同不屑。
然而我只有在中秋節，
才會完完整整的把它從頭到尾讀一遍。
就像看見街上的母子和情侶成雙成對時，
我才把那些零碎的片段，
從初次見面起回憶一次。

我想著我們之間那些僅有的對話，
原本以為相見就能了解。
但假如一輪明月是躲在烏雲背後，
那還有意思嗎﹖
假如身影本來已經是難得，
誰還奢望看見你穿著禮服在晚宴上？

有朋友和我分享，聽說曾經有人想和月亮結婚。
我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
「喂。」
「怎麼了？」
我指著月亮，佩上猥褻的笑容道﹕「人妻啊！」
「人夫唔得嘅！」他刻薄的回答道。

深秋

秋天是思念的季節，
初秋，回憶如落葉悄悄溜到身邊；
中秋，記憶若隔人月之遙，亦近亦遠；
深秋，思緒沉輪，宛若置身往事間。

青春輓歌的終章，
以餘韻的姿態襲來。
故年深秋的片段，
添上唏噓色彩展現。

──那天我還屬於你，
你好像也還未屬於任何人，
道理上，我們還是無拘無束，
便籍口難得青春。

我們穿着青春的衣服，
把心中淡淡的滄桑，
半遮半掩地掛在臉上，
以笑顏歡送幸福。

我們默默脱離群眾，
以青春的步履，披上年輕人的孤獨，
雙手握著背囊繩帶，微微低頭，
前後相隨各自走。

秋風逼人，在佈滿落葉的山路上，
你走在先，我跟在後。
說著對稱的肢體語言，
令我毫無頭緒應否追上。

你知道我在看你背影，
步伐便漸漸變得生硬，
然後突然轉身望向我。
這使我感到不知所措。

到今天我還得不出甚麼結論。
我們從來未有親口承認，
即使在朝夕暮想的那段時間，
形式上亦確實沒將你放在首位。

或許這種次等的相思，
才是傷春悲秋的緣故吧。

 S:

秋天結束、冬天來臨，意味又過了一年。四年了，一切也轉變不少。

自從我升上中六以後，那份激情也早已消失。戀愛，從充滿戲劇性的大喜大悲，變得淡然、枯燥。也不復當年的朝思暮想，三兩天才想起你一次。

或許正因如此，才萌生以上的三篇物體。S，我真希望你能和她見面，並好好談天說地一番。實不相瞞，這幾個月來，我想她多過想你。儘管天下有這麼多像陳某、蕭某的小家碧玉，也果斷把心思投放在你倆身上，這大抵便是所謂的「念念不忘」了。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