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27日 星期日

陌生


S:

我是個沒趣、同時又很輕浮的人,經常不滿足於安穏、踏實的快樂,於是便作出種種與自己毫不相襯的瘋狂行為。

狂歡是有代價的,每個人都曾經有這樣的經歷,只是各自都有不同的定義和詮釋。每次壯起膽來作任何犯規的、超越自己的、或新鮮的事情時,心中都有一種責備性的掙扎,彷彿潛意識在警告我的魯莽,這便是我所謂的「陌生感」。

強者會說這是通往成功的必經之路;積極進取的人,會說這是脫離自己的「comfort zone」;真正輕狂的人則毫無感覺,當我感到不安和陌生時,他們已經全情投入在這片「馳騁田獵」。

首次在街上喝酒和第一次步入酒吧時這種感覺尤其強烈。起初我還以為這種對自己、對世界的陌生感,是屬於反叛獨有的,但直到最近生活出現微小的改變,才發現它原來是無處不在。

我甚至對可愛的卡通人物,都生起這種莫名的陌生感。最近我換了新電話,兩天前我突然想使用「My Melody」的手機保謢套和桌面圖片,於是手機現在的解鎖畫面,是一隻好不可愛、而又很女性化的「My Melody」。

看著她,我居然無法自制地感到陌生,就像首次在街上喝酒一樣,我感到「My Melody」並不屬於我、我也不屬於「My Melody」,我們之間就像不應該存在任何關係。有別於花生漫畫、小熊維尼、或牛仔,她未有在我的童年時期出現,往後也和我沒有一拍即合的默契。

我不敢肯定,未來我們可會「日久生情」;抑或很快我便以其它角色取她的位置而代之;也有可能我永遠也無法消除對她的「陌生」,同時又繼續相信這天始終會來臨,最後每天都「陌生地」看電話。(今天我已是酒鬼)

不少曾經相熟的人或物,因為分離太久,再次面對他們,竟然發現那可恨的陌生感, 已經不知不覺的,佔領了連接我和他們的橋樑。

── 聖誕後看的第一本書,是翻譯老師極力推介、羅蘭巴特的《戀人絮語》(原著法文,我看英譯本)。今天讀到關於思念的章節,頗有意思:

“Absence persists — I must endure it. Hence I will manipulate it: transform the distortion of time into oscillation, produce rhythm, make an entrance onto the stage of language (language is born of absence: the child has made himself a doll out of a spool, throws it away and picks it up again, miming the mother’s departure and return: a paradigm is created). Absence becomes an active practice, there is a creation of a fiction which has many roles (doubts, reproaches, desires, melancholies) . . . To manipulate absence is to extend this interval, to delay as long as possible the moment when the other might topple sharply from absence into death.”


S,思念真的由始至終都是徒然的嗎?一直以來所有的感情都是虚構的嗎?是否我對街上那些女人的陌生感日漸息微也是早已注定,甚至它們都是幻覺的一部分?說到底,你稀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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